【鸣佐】Star Rider
>>莩兮
>>童话故事。5岁x5岁，喜欢做梦的鸣人和自闭佐。
Star Rider
0
那是旋涡鸣人第一次见到他。
他留着黑色的短发，刘海一晃一晃，脸蛋像两个捏匀了的雪玉团子，眼睛像蛋糕顶上又熟又甜的黑葡萄。
他骑着一颗黯淡的星星，从宇宙的边缘划过，星星的尾巴是影子的桥。
可是它太远了。
1
漩涡鸣人今年五岁，他像每个五岁的孩子一样善于做梦。
他觉得梦很好，他喜欢这个。它从每天晚上玖辛奈念着的睡前童话故事里开始，也和童话一样曲折又甜蜜。
鸣人在梦里见过拉面的精灵，它们喜欢在雪白的衣角上画画。他还见过被阳光熨过二十四小时的叶子，在鱼板上亲亲的粉红色情侣。它们远比现实来得可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旦醒来就会消失。
在梦里他站在一颗广袤的小星球上，柔软的彩虹托着它在宇宙里巡航。
每个现实生活里见过的人都在这里，白天他们如何快活地玩耍，梦里还是一样。有时候白天他被水门和玖辛奈责备，梦里就会枯萎一朵花。
但是花枯萎了还会再开，梦里有九十九个白昼和半个晚上，那里永远都是晴天。
2
但是最近不一样了。
梦里有其它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比所有他见过的一切都更陌生，更神秘，也更远。
他在遥远的天边看到了一颗星星。
这本身不奇怪。宇宙里有很多星星，在他的梦中，他的星球就是世界的中心，但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其它的土地。有些地方和现实一样有白天和黑夜，有的地方阴雨绵绵，还有的被恒久的黑夜包裹。
但是这颗星星不一样，因为鸣人看见上面有一个人。
那颗星星被薄薄的肥皂泡包在里面，是离得最远最远的那一个。鸣人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上面有个人影。那个影子站在星星的边缘，泡泡封着它，像个漂流在银河深处的小秘密。
“看什么呢？”
梦中的小樱——他若有若无地有点喜欢的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走到身边问他。她樱粉色的发梢随风轻轻摇动着，湖水一样碧绿的眼底是细微的疑问。
“喏。”他伸手指给小樱看，“那边的星星上有个人。”
“唔……”
小樱踮起脚，眯着眼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小的手摊平横搭在额头上，即使这样还是发出犹豫的长音。
“有吗？”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弃，看着鸣人笃定的神情，有点遗憾地摇摇头。
鸣人觉得不应该会这样，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颗星星的样子，可是小樱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于是他也疑惑起来了，揉揉眼睛想再看一眼。
眼睛痒痒的，他用力地揉了几下，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小床上了。
他醒了。
从暖洋洋的被窝里坐起来，鸣人先是美滋滋地回忆了一下梦里那个温柔又不动手打他的小樱，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想起那颗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的星星来。
鸣人想，那颗星星上应该是没有风的，否则泡沫就会破了。应该也是没有太阳的，因为他吹起来的肥皂泡泡总是飞起来靠近太阳就消失。
那个人是怎样的呢？
他没有见过太阳，也没有感觉过风。
鸣人觉得有点难过。
3
梦里会出现的东西是不定的，有时他在梦里见到这个人，有时则是另一个。就鸣人模模糊糊记得的而言，他见到爸爸妈妈和小樱的次数最多，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拉面精灵则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但是这次又不同了，他从那个晚上起，每天睡着都能看见那颗星星。
他拉着见到的每个人都问过一遍，可是谁也看不见它，他们觉得鸣人在幻想，或者是在梦里做了新的梦了。
我才没有。
五岁的漩涡鸣人默默地在心底肯定自己。他坐在自己小星球的边缘，用手轻轻地描画着那个泡泡星星的影子，然后把食指停留在那个人影的头上。
他不就在那里吗？
4
鸣人有个大发现。
当然，是在梦里的。梦见的东西大多醒来没多久就会忘记，唯独关于那颗星星的他总是记得很清楚。
他发现，那颗星星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星球，也不大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宇宙里除了他的星球，一切都很沉默，一眼望去是无垠的虚空。
但是那颗星星就像踩着时钟的另一根针，匀速地朝着他的方向来了。它在宇宙的漂流里摇摇晃晃，离得越近就越清晰。
起初，鸣人发现了它是个很小很小的星星，如果说他脚下的土地是一个世界，那一定只是世界产生时的一个小小的碎片，它刚好只够一个人伶仃地坐在上面。
而那个人影很少坐着，他总是站在边缘的最边缘，有时在茫然地四处张望，有时则一动也不动。
当它离得更近的时候，鸣人开始发觉它沿着一个弧形的轨道缓慢地运动着，同时亦在不断前进，只是刚好遇上鸣人的星球也朝这个方向划着弧线，就显得近了。大概在离得最近最近之后，就会再次远去。
那在离得最近的时候，我要和他打个招呼。
鸣人心里欢呼雀跃，快活地这样决定。
5
一切似乎比他的计划进行的顺利多了。还没等到两个弧线最近的时候，距离就已经足够鸣人看见那颗星星大概的全貌。
泡泡包裹着星球，他看不清上面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只不过那个影子有时会朝着他的方向怔怔地站着，所以鸣人觉得他也一定发现了自己。
“喂——”
这是鸣人最近想出来的办法，他经常站在星球里宇宙最近的那块地面上，双手拢成喇叭对着那边喊话。
“你——听得见吗——！”
对面一如既往，没有一丁点声音，鸣人的喊声像是一块块灵活的小石头，在水面上漂了几下，还是不甘心地沉了进去。
“我叫漩涡鸣人——”鸣人还不死心，对着那边继续扯着嗓子大叫，“想和你做个朋友！”
五岁的孩子对一切都感到易于疲倦，但相应的，一旦找到能够激起热情的事时就像小小的永动机一样不知休歇。鸣人睡睡醒醒一次又一次，想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办法：他试着丢过漂流瓶，可是那个瓶子只肯在自己星球周围游动，扔石块绑住的小纸团就更达不到那个距离，他用纸筒做过一个很大很大的喇叭，可是声音还是传不过去。
当然，一次次的实验也不是没有一点成果。
鸣人发现，对面那个泡泡背后模糊的影子行动起来也不是没有规律，他能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地专注于同一件事，还会偶尔对一些特别尖锐的声音有反应。
当然，当鸣人发现他用叉子不断地刮盘子的声音只会让对方显得很烦躁，而且还会被自己星球上的大家拼命抱怨之后，他就放弃了这条路子。
6
真正的转机是出现在记不清的某个日子。
鸣人那天参加了社区演剧部的表演，他演一棵树，身上裹满棕色的布料，手上还举着两根假的茂密树枝，就这么摇晃身子从剧头到剧尾。
他演得很开心，大家也都夸他演得好，小樱还给他鼓了掌。这些都让他有点飘飘然，入了梦还忍不住继续挺直了身子一晃一晃。
晃着晃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伸出左手晃晃。
伸出右手晃晃。
鸣人咧开一嘴还没换的洁白乳牙，开心得就差蹦起来——他发现，星星对面那个影子在学他的动作。就像一面毛玻璃做成的镜子，影影绰绰地反映着他的影子。
这不稀奇，也许是那个人找到的新的兴趣就是模仿他。想到这里，鸣人先是做了些傻得很的动作让对方学，对面倒是老老实实地都做了，可惜他很快就发现那个影子看不清模样根本不好笑。
他有点失望，想了半天，突然有了另一个很好的主意。
他跑到星球的最边缘，努力伸手用手指往外够，尽管他什么也碰不到，还是用力伸展着手臂往前捣。
星星上的人影一点也没有犹豫，那个人专注起来时好像会忘记身边的一切，只管手上这一件事。于是他学着鸣人的样子伸出手去往前够——这几乎没费力气，星星实在是太小了，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抬臂的动作，那层半透明的泡沫就一瞬间被戳破了。
鸣人就在那一瞬间惊醒了，从自己的床上“呼”地一声猛然坐起身。
但这一次他一点也不像往常醒来时一样感觉遗憾，他愉快又安宁，因为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他看见了星星上的人的样子。
他真好看。
7
鸣人下一次入梦的时候是兴冲冲的，因为他终于能面对面看着那个人了。即使他们之间仍然隔着很远很远——鸣人不知道这有多远，也许走过去的话要花好几百年。
那个人就像他记得的一样好看，他的眼睛和头发像夜一样黑，皮肤像雪一样白。——其实黑色的东西还有西瓜籽，白色的东西还有牛奶，可是鸣人下意识地用那两样东西去形容星星上的人，因为他让鸣人联想到冬天。
他一点表情也没有，珠子一样圆圆的眼睛里像是吸收了整个宇宙所有的颜色，变成一团深不见底的黑。鸣人有时会伸手不停地晃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他就像没看见鸣人一样怔怔地站着发呆。
还有的时候他蹲下，用手指抠着脚下的星星，璀璨的光屑在他之间变成一串又一串闪着光的齑粉，像音符一样漂流进无垠的宇宙里。他能这么蹲着抠一整天，鸣人看着都觉得好痛，喊他停却也没人理睬。
好在那个人喜欢模仿鸣人动作的新兴趣暂时还没有消退。他会用那双不知道在看哪里的眼睛朝着鸣人的方向，然后略显机械地重复鸣人身上的动作，无论多少遍都不知疲倦。
五岁的漩涡鸣人灵机一动，决心要利用这个做一件大事。
8
他要教这个人说“你好”。
玖辛奈早就告诉过他，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要说“你好”的。——好吧，其实她教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可是那句话太长了，鸣人有点记不住。
但他会说“你好”。こ ん に ち は五个音节，圆润地从舌尖弹出来，像首又短又好的诗歌。
他希望那个人也学会它。他们面对面说一次“你好”，就能成为朋友了。
9
这件事却比想象中难。
鸣人的梦中之旅到这里终于开始碰壁了，这让他连醒着的时候都格外沮丧起来。
他特地把自己小时候学说话时候的拼音卡片给找了出来，对着那个模仿以前爸爸妈妈教他说话一样字正腔圆的音调。至于梦里没有小卡片，他就干脆找来了纸笔，自己在纸上写出了那五个歪歪扭扭的字，每次读的时候举高高给那个人看。
可是那个人真的很笨，他还不是个好学生，有时鸣人无论怎么叫他过来学，他都不理睬鸣人，有时机缘巧合赶上了他愿意模仿鸣人的动作，却怎么也做不对这几个字的口型。
是的，仅仅是口型就已经把鸣人难住了。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声——虽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他出声了，但是隔得太远声音传不过来。但总而言之他的口部动作完全对不上正确的示范，而他就好像也没有改进的意思，永远我行我素地按照错误的样子来。
鸣人一次次在梦里喊到口干舌燥，甚至醒过来都第一件事想喝水，他怀疑是不是这个人长得太好看的缘故，所以格外的笨。
沮丧归沮丧，鸣人还是没有放弃他的远大理想——他总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决定的事。
眼见着星星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星球上的亮光甚至都隐隐照到了那边去，在那个人一直以来藏在黑暗中的剪影上镀出一层柔和的光边。托着鸣人星球的彩虹射出的彩色光边薄薄地映在托着那颗星星的影子上，就像给它穿了一层透亮的新纱。
他还在每天孜孜不倦地教着那句最简单的你好。
他想在星星们离得最近之前教会他，因为两颗星星行进的方向相反，这一次最近最近的相会之后，也许就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10
今天的星星很奇怪。
鸣人蹲在自己的世界边缘，星星上的那个身影背对着他躺着。那颗星太小了，根本不够一个人躺下，所以那个人用双臂抱住了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个球。
“你怎么了？”
鸣人轻轻地喊。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他，可是他还是好担心。
那颗被鸣人的小星球折射得明亮的金色星星变得有点儿发红，微弱地闪着一下一下的光，它本来就没有光源，一灭下去就仿佛和周围漆黑的宇宙融为一体，鸣人只能拼命催着自己星球的小太阳更亮一点、更亮一点，好看清楚那颗星星没有消失。
那个人看起来浑身发烫发红，可是他又很冷似的不断抖着，鸣人这下知道他一定是生病了。
可是那颗贫瘠的星星上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床盖被都找不到。鸣人只能蹲着，紧紧地盯着那个烧到耳根脖颈都发红的小小身体，不断跟他说话，就好像这能帮得上什么忙一样。
他一直看着，直到自己醒过来为止。
醒了之后他找妈妈要了感冒药和退烧药，还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可是他紧紧握着药的包装袋，不知道要怎么把它送到星星上去才好。
他难过极了，就好像生病的人其实是他。他不知道那颗星星现在怎么样了——那颗只有他能看见的，他梦里的，属于他的星星。
就算他们还没有相见过，就算相见一瞬间之后就是分别，他也不希望那颗星星消失。
不希望那个人消失。
11
鸣人有了一个更远大的理想。
当他急得快哭出声，又一次迫切地入梦发现那颗星星还好好地存在时，就下定了决心。
今天他依旧举着那几张已经有点破破烂烂的小纸片，一个字一个字地教那个人说“你好”。现在鸣人其实已经记住了“初次见面”怎么说，但他决定不着急，要把这句有点难的话留到下次再教笨学生。
对，下一次。
鸣人收起手上的卡片，兴冲冲地朝着星星对面喊道：
“我有个好主意！”
那个人没有理睬他，尽管他始终用茫然的、无机物一样的玻璃眼珠盯着鸣人看，可是似乎理解不了这些言语的意思，又或者根本不想理解。
这都在鸣人意料之中，如果这点挫折就能让他放弃，他也不会直到今天还那么想和这个星星上的男孩做朋友了。
“大概还有两天，我们就离得最近了！”鸣人大声呐喊，“那个时候——”
“——我去接你吧！”
那个人偏了偏头，依旧良久沉默。
“我把你接到这边来！”鸣人嗓子喊得有点痛，但依然没有停下，“这边有太阳，还有风，有糖果——有被子，大家都不会生病——”
回答他的是贯穿宇宙的风声。那个人张了张嘴，却好像仍然只是在机械地学习鸣人的口型，而不是和他对话。
看到这里，鸣人的肩膀塌了下来，他皱起眉毛，鼻头有点酸酸的。他也才五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意料之外的失败。
最后他试着举起了手，指指自己：“我。”
再指指那个人：“你”。
最后把两根手指并在一起：“一起”。
星星上的男孩突然眨了一下眼。
他缓慢地伸出手来，学着鸣人的动作指了一下他，又指了一下自己，最后把两根手指并在一起——
然后点了一下头。
这是鸣人在梦中漫长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徒劳中，第一次得到的回应。
12
这两天过得好像有一个世纪。
鸣人有时觉得喜不自禁，有时又觉得焦急万分，他在世界边缘走来走去，握住胖胖的十根手指，一次又一次构想那个把对方接过来的情景。
他就要有一个新朋友了。
一个梦中的，星星上的，不会说话又很好看的朋友。只有他看得见他，而他只见过他一个人。
13
两天的倒计时开始走向终点。
两颗一大一小的星球逐渐靠近汇合，周围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能量场，融化的奶酪似的在彼此摩擦中撕开一道长长的口，正如当初那个人打开密封的肥皂泡一般瓦解出一条通路。无数噼里啪啦的光点在两人身间的黑暗中流窜，汇成一条千花如昼的星河。
鸣人伸出手，踮起脚，努力把双臂伸得很远很远，试图去抓住那个和他一样小小的身影。可是还是不够，他从地上捡起小树枝，就算加上也不够。
离得再近，两颗星星终究不会相碰，他们之间隔着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的最后一线天地，只能看见却触碰不到。最近的相交点转瞬即逝，星轨一交，转而分离，走上背道而驰的道路。彩虹把耀眼的光带映上了星影的身躯，彼此恋恋不舍地碰触着，可是两个星球的主人却要就这么失之交臂，咫尺天涯。
他们甚至还没说过一句话。
我才不会放弃——鸣人咬紧了牙关，狠狠地把这句话砸给自己。
碰不到，就过去，走着也要去，跑着也要去——然后，带着他回来。
脚下支撑星球的彩虹在气流的摩擦下变得柔软又绵长，朝着太阳和星光都照不到的深处延伸着。鸣人下定了决心，他毅然决然地从他的小星球上跳了下去，背对着九十九天的白昼和晴朗，冲着无垠的黑暗深处冲去。
当鸣人纵身踩上那条长长的彩虹的桥，所有自己世界的热闹和欢笑都在一瞬之间离他远了，他像是被丢进广袤无垠的寂静宇宙，听见心跳，听见脚步，听见光穿梭的响动，听见千万亿颗星辰诞生又消亡的瞬间。
但那些不是他的终点，也不值得他停下脚步，它们会有自己的灯塔、太阳和彩虹，有终其一生的等待或者一次短暂又惊喜的相逢。
虹之彼端是约定的桥梁，是两个星球一生一期一会的交点，他黑发的、沉默的、梦中的朋友就在那里等他。
一只无形的手推在他背后，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鸣人觉得自己跑在风里，蓝色的云和金色的风就要撑着他飞起来，星光碎成蓬发的种子，在他心里变成春风和黑洞，喜悦和欢欣一左一右地拉开他的喉咙，让他放声高喊。
“我——来——了——！！”
可是喊不出声。
鸣人张大了嘴，寂寂的天地等着他撕裂亘古以来的沉默，那一声却怎么也冲不出喉咙。那里像是有一层薄膜，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呼唤。
彩虹的尽头已经碰上了星的影子，星上的那个人怔怔地抬头看着他，两只手害怕似的环抱着自己的肩膀。
鸣人跑得双腿快失去知觉，可是不管他怎么快，不管他怎么拼命伸出手，都还差那么一步才追得上远去的残星，不仅仅是他，还需要——还需要另一个人的——
“抓——抓、——”
他用喉咙拼命地用力，那痛得就好像要把闪电塞进肚子里去。可他一点都不害怕，他愿意吞下雷霆和冰锥，吞下冬天和极夜，来交换他第一个梦中的朋友。他用尽整个胸腹腔的力量把声音箭一样射出膛，无数蓬勃又寂静的声音一瞬之间终于在宇宙真空里迸发，像七种颜色的糖果飞往月亮的终点，一颗星星飞往回到人间的路。
“抓——住——我——！！！！！”
孤独的一个宇宙，两个人，三个字，四目相接，五指伸向无尽的虚空。
14
他醒了。
鸣人从梦中大汗淋漓地惊醒。他伸出手来，那里空空如也，里面没有星屑散落，也没有另一只温暖的手。
眼泪啪嗒啪嗒地从他的眼眶滚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也空荡荡的，就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就像拿到了零花钱兴冲冲地跑去楼下的小卖铺，却发现最心仪的那样东西永远地消失了。
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鸣人——过来一下。”
楼下是玖辛奈在叫他。
是时候回归现实了。
15
“打扰了，我们是今后就要搬到隔壁的宇智波一家。在下宇智波富岳，这位是我夫人美琴。”
门口站着一对看起来感情很好的夫妻，长头发的阿姨显得温婉大方又好看，叔叔看起来则让人觉得有点凶。他们在和将来的邻居漩涡一家自我介绍。
鸣人还很难过，他低着头不想搭理新转来的邻居，尽管这显得有点没礼貌。
“这是我们家的大儿子。”被称作美琴的女人把一个头发略有些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男孩推到了门口，笑眯眯地让他和鸣人打招呼，“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拜托他，鼬可是很可靠的哦。”
“那这位……”玖辛奈看着美琴身后还有一团小小的影子，略带疑惑地询问道，“也是令公子吗？”
“啊，是的……”美琴脸上略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身后的少年的头，“这是我们家小儿子佐助——嗯、他身体有些方面不太好……所以，也不怎么会说话——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他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里，鸣人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那个黑发的小男孩从美琴背后探出头来，和鸣人四目相交。那双眼睛里没有小孩子应有的熠熠神采，只有极淡的、像是从很远很远几十亿光年外的星星那儿拼命传来的黯淡光芒。
“你好。”
他轻轻张开淡色的唇瓣，一字一顿地发出了五个蹩脚的音。那声音太轻了，也许只有鸣人一个人听见。
0
那是漩涡鸣人第一次见到宇智波佐助。
他留着黑色的短发，刘海一晃一晃，脸蛋像两个透出馅颜色的草莓大福，他的眼睛半眯着，像两颗又甜又涩的萍婆果。
他抓着妈妈的衣角，除了这句话什么也不说，漫无焦点的眼神跳进了鸣人眼底一秒，脸上显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他近在眼前。
鸣人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到不可思议的笑容，把手朝着他用力地伸出去。
“你好！”
01
他抓住了那只手。
END
你也有一颗星星，还有一条回到人间的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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