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莩兮

守着爱怕人笑

【鸣佐子】换取春天的清单

>>莩兮

>>鸣佐子单人性转校paro,一个关于年轻人的故事。

 

1

 

想要整理房间不是个新主意,鸣人好几天前就这么决定了,直到今天才有空闲实施。

 

他扫了地,擦了门窗和帘子,最后把书桌上那些有愈叠愈高倾向的书按大小排了排,重新分门别类放回书架里去。

 

虽然是冬天,但冷水没有想象的难捱。唯一有点麻烦的是有些书他并不记得属于什么类别。比如他现在手里拿着的那本。

 

那是他从抽屉深处掏出来的一本书——一种更合适的说法,是一个笔记本。

 

——一个上了年纪的笔记本。他看到略微发黄的白色卡纸面,在心底默默下了结论。

 

当他翻开它——出于好奇,或者仅仅是顺手——的时候,一张纸掉了出来。鸣人没抓住它,于是它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那是一张发黄发皱的纸,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历经的岁月让它看起来又薄又脆,似乎轻轻用力就会碎成齑粉。而上面的字早已经被雨水浸散,只能看清一团朦胧的墨迹。

 

他想起来了。

 

2

 

那个纸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精准地朝着黑发少女低头看书的方向飞去。

 

就是这样——完美——

 

啊。

 

它被抓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看起来专心致志低头看着课本的少女,她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轻松地抬手抓住了朝着自己袭来的不速之客,随手丢在了一边。

 

“可恶——又失败了。”

 

鸣人泄了气,额头重重地砸在课桌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咚”。旁边摊开的笔记本被窗户刮进来的风吹得连连翻页,只见小半本都是被撕得半半拉拉的残页。

 

这已经是今天之内他失败的第三次了。前两个纸团早已经被两组开外的黑发少女在课间无情地丢进垃圾桶。

 

明明最初他仗着自己篮球队练出来的准头,加上对方总是一本正经地努力学习,几乎可以说是一丢一个准。少女总是被他的纸团堪堪砸中脑袋或是擦乱了头发,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被砸中的地方,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你太小看优等生了。”目睹了他失败的全过程,一边带着厚厚啤酒瓶底眼镜的邻座推了推镜框,严肃地指正,“他们连该死的方程都能听懂,抓住你攻击的破绽易如反掌。”

 

“不用你废话啦死肥仔。”鸣人依旧把头埋在课桌上,“下次就成功给你看。”

 

3

 

“宇智波同学。”

 

4

 

突然从老师口中吐出来的这个名字让鸣人精神一振,趴在桌子上的头噌地一下转向了黑发少女的方向。

 

“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老师看起来略有点面色不善。

 

宇智波佐子看起来有点懵,眨了两下眼睛,才确定老师是在带着批评的语气叫她的名字。不过很快她就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站起身,回答出正确答案,一气呵成。

 

“很完美。”老师露出了点笑容,又迅速地收回了,“所以,刚才那个纸条里写了什么?”

 

佐子的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说出来,她低下头,低声道:“什么都没有。”

 

这当然是她所知的事实,漩涡鸣人的恶作剧一贯如此。

 

“……我不追究了,不要有下次。”老师拧起的眉毛没有松开,手上的教鞭不轻不重地打在黑板上,“还有,你是好孩子,不要对老师说谎。坐下吧。”

 

佐子的额角几乎是立等可见地窜起了一条青筋,她的手指握成一个拳,紧了紧又松开,冷冰冰的目光朝鸣人的方向恨恨地剜了一圈。

 

歪打正着啊。

 

鸣人情不自禁露出了个得逞的笑容,迎接上对方好像要把他戳出两个洞来的眼神。

 

4

 

“我说你啊,总是这样欺负人家女孩子不好吧。”

 

邻座的眼镜小子又一次推动了他的啤酒瓶底,眯起了眼睛:

 

“你到底为什么总是找宇智波同学的不痛快啊。”

 

鸣人得了手,这时已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略有点刺目,他把课本搭在侧脸上挡光,就这么睡过去。

 

“谁知道呢。”

 

5

 

他确实不知道他和宇智波佐子的关系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他知道的顶多只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关系——他是指,这种他用扔纸团以及类似这样的低端方式激怒对方,但实际下课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一点交谈的冷战关系。

 

大概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是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屁孩,宇智波佐子也不过是个大他几个月的小丫头。

 

这个说法最好纠正一下,因为那个时候鸣人根本不知道宇智波佐子是个女孩——她头发剪得太短了,而且可爱倒是的确很可爱,但就是不像他印象里的女孩子。——这一点就算他妈妈玖辛奈和佐子的妈妈美琴是好朋友,也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始终没能解开的误会。

 

她那时候还远远不像现在那样总是用鄙视的眼神盯着别人,也不会一整天都没一个表情,她甚至喜欢抱着一个很丑的恐龙玩偶出门,一整天都不松手。

 

鸣人得承认,那时候他相当喜欢隔壁家的宇智波小哥哥,其程度甚至大于喜欢他的一个拉面抱枕。结果就是他整天跟在宇智波佐子后头屁颠屁颠地做小弟——这个顺序是靠年龄和身高辅以武力决定的——流着鼻涕泡和大哥一起征服世界。

 

——他是指,楼下的游乐园以及周边方圆十米左右的范围。

 

7

 

一切发生改变是在他五岁生日的前一天,宇智波家因为工作的调动搬家了。

 

要知道,他已经想好第二天怎么和佐子一起庆祝这个难得的日子了,外加还有那么一丁点——真的是一丁点期待,佐子会送他什么礼物。

 

最终他哭了一下午,就为了宇智波佐子的不告而别。

 

8

 

这不是决定性因素。至少不全是。

 

9

 

在他初中开学的第一天,距离刚才所说的一切近八年之后。他顺着玖辛奈的意思上了家附近的中学,百无聊赖地去参加开学典礼。

 

开学演讲的时候他睡着了,站着睡的。直到分班进入班级,他才清醒一点,然后认识了他的新邻座——一个带着眼镜的小胖子。

 

然后他试图四处看看,但目光转了一半就停住了。

 

距离他两组,一个不近不远距离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子。黑色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发质看起来有些硬,不服帖的一丁点翘毛脱出了发绳的限制,短短地飘在脑后。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的只有少女的侧面。上午的阳光从东面的窗户照进来,被窗棂切割开的金色方块斜斜铺在她另一侧的面颊上,从鸣人那里看过去,就是一道淡金色的,浅浅的边缘。

 

它描摹了少女柔美的轮廓,被睫毛挡开一弧很薄的阴影,在鼻尖上汇成一个明亮的光点。

 

风吹动她柔软胸脯上校服的领巾,也吹动她鬓角的发梢,那束硬硬的小刷子刮在他心尖上,让剩下还没有来得及看的半个班级突然不再有意义。

 

8

 

花名册是按入学成绩排的,她是第一个,他是最后一个。在开始点名的时候,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9

 

妈的,他记挂了八年的——他的大哥——他的死党——

 

是女的。

 

有奶\子的那种。

 

10

 

 

他喜欢她。

 

 

11

 

最终下课时,他是被宇智波佐子用了两倍力扔回来的纸团砸醒的。

 

醒来之前他在做有关少女的梦,醒来之后所见仍然是她。

 

 

12

 

鸣人从阅览室边的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佐子刚好从里面出来。

 

自觉地保持了一点距离,宇智波佐子没和他搭话,就目不斜视地抱着刚借的书越过他走远。

 

她长长的马尾随着脚步轻轻地甩动出一个弧度,划过鸣人的手腕骨,但她不知道。她踩出的脚步声很清晰,或许是刻意这么清晰,渐渐地远了,然后消失在拐角的楼梯。

 

——《月亮姑娘之歌》。

 

鸣人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和编号,露出一个颇为隐秘的笑容,这就是他放弃宝贵的午休来到这里的理由。

 

他走进借阅室,循着编号走到刚才少女曾经驻足的书架,抽走了旁边的《红宝石之歌》——刚才那本书的续集。

 

把名字登记上借书册,他不太怕佐子发现这是他的所为,不如说正期待如此。他乐得见的不过就是此后的某一天宇智波佐子的某一趟无功而返,以及看到这本小册子之后不甘心的表情。

 

这听起来毫无意义,而年轻人就是好像有无尽的时间拿来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挥霍。

 

13

 

当然,还书的时候他把它放在最高的书架上——一个宇智波佐子穿着校服平跟鞋,要踮起脚来才能堪堪碰到的高度。

 

14

 

她已经不再比他高了。

 

 

15

 

“……你在画什么?”

 

听到一边的低声疑问,鸣人手一抖,把桌面上摊开的白纸攥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纸团。

 

戴眼镜的八卦男侧着头,就差把半个身子探到他桌子上,兴致满满地偷窥他在自习课上画画。

 

“你还藏。”眼睛仔眨了眨镜片后的单眼皮,露出一个狡黠得略有点恶心感觉的笑容,“我看见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轻轻地倒向宇智波佐子的方向。

 

“——是、是又怎么样——”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把手里的纸团三两下展开,故作镇定地给对方看,“我还没完成呢——就像、这样……”

 

他再次握住了削得有点奇形怪状的铅笔,在歪歪扭扭的线条小人旁边写上“丑女”两个字,再次握成团,急匆匆地向佐子扔过去。

 

“你画得确实还蛮丑的。”眼睛仔点点头首肯,然后又一次倒戈向异性那边,“但是她很好看。而且说得太过分了,女孩子会被你惹哭的。”

 

鸣人不置可否,心里倒是早就有回答了。

 

 

16

 

她才不会看呢。

 

如果她会看的话,也不会是今天这样了。鸣人用上嘴唇和鼻子中间的空隙夹住自己的铅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这样想着。

 

 

17

 

其实最初她是会看的,大概最初那么两三个,在鸣人最一开始想出这个无聊的游戏时。

 

那时候第一年刚开学没多久,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糟糕,鸣人砸过去的纸条会不轻不重地击中少女的头,然后引来她的侧目。

 

然后鸣人就会把书立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看着少女略有点慌乱地——优等生不擅长这些——把纸条偷偷摸摸地拿到抽屉里,一边欲盖弥彰地左右观察一下,然后用几乎最蹩脚的方式低下头去看展开的小纸条。

 

那当然是一片空白。鸣人的暗笑声一般就在这时候轻轻响起,让佐子意识到她被戏弄了。

 

大概最多三次,优等生都学得会事不过三。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它了。

 

18

 

抛物线依然很完美,结局依然不如人意。

 

那个纸团被佐子干脆地反手抓住,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其动作之熟练让鸣人觉得就算是忍者也不过如此了。

 

 

19

 

“又是纸团。”又一次目睹他失败全程的眼镜仔瘪瘪嘴,“你都扔了多少个了,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

 

“不能。”

 

“树挪死人挪活啊少年。”

 

“专精才会成功。”鸣人直起身,用书卷成纸筒戳了戳眼镜仔的脸,“我还给这个招式起了名字,就叫‘螺旋丸’。”

 

“什么啊www逊爆了——”

 

“你才逊呢。”

 

“你逊。”

 

“你。”

 

——“保持安静!”

 

班长一声令下,归于寂静。

 

20

 

在一片寂静里,漩涡鸣人百无聊赖,他想起他藏在不计其数的小纸团里的六个秘密——或者说,彩蛋——

 

尽管他心里对它们还有一个别的称呼。

 

那是六个写了字的纸团,鸣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么一个,他对每一个都记得很清楚。虽然它们的下场依旧是保持着皱巴巴的一团被丢进垃圾桶,但他依然记得。

 

第一个写着:你还记得我吗?

 

那很早了,在第一个学期,春天还没有完全过去的时候。

 

第二个的内容是:我小时候都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那已经过了一阵子,是第一学年的末尾。

 

第三个是一幅画,他画了佐子曾经的小恐龙,虽然是凭记忆。他只记得那是丑丑的一团绿色生物,画出来更像一个长满刺的海星。

 

第四个:我以前一直还挺想你的。

 

这时候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彻底进入面对面也不怎么说话的地步了,就算玖辛奈和美琴时不时想要干涉这段关系也依旧没什么转机。

 

第五个是在初二的下半年,他知道班上有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喜欢她,所以他写了两句那个人的坏话。他说他长得像个长颈鹿,看人的眼神还总是色眯眯的。

 

第六个就在前一阵子,那个纸团害得佐子被老师批评了。

 

他写:你真的讨厌我吗?

 

 

21

 

那时候离春天还远,现在更近一步了。

 

22

 

二月下旬的某天,鸣人回家的时候玖辛奈正在厨房里。

 

“我回来了。”他喊了一声,“爸爸呢?”

 

“啊、鸣人!你回来得正好——”玖辛奈兴冲冲地在围裙上擦擦沾了水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什么朝他走过来,“爸爸出差了。你去把这个送给美琴阿姨。”

 

那是一个盒子,也许是玖辛奈从哪里带回来的礼物想送给好朋友。但是按理说她和美琴能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不至于要鸣人跑这一趟。

 

果不其然,玖辛奈又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个袋子:“这个送给小佐,你也送过去。”

 

那里面分了两个小袋,一边是红艳艳的小番茄,还带着新鲜的水珠,另一边是个礼品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是发饰啦,妈妈出差带回来的。”玖辛奈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快活的小缝,“你佐子姐姐不是头发不太服帖嘛,正好装饰一下。”

 

“这称呼好恶心啊。”鸣人握住了袋子,皱了皱眉,“换个说法好吗老妈。”

 

“那你想用什么?”

 

玖辛奈还是笑眯眯的,问题却不太单纯。

 

23

 

他想用什么?

 

这个问题就算问了,鸣人也回答不出来。所以他只能一言不发地接过袋子,闷闷地出门了。

 

24

 

宇智波家很近。他们又搬回来了,听说不一定会长久,但至少两三年都这么过来了。

 

鸣人走到她家门口,磨磨蹭蹭地不太想进去,用脚在地上擦着门口草地上的泥土,手指在门铃上犹豫不决。

 

犹豫了半晌,他收回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小番茄来,它颜色水嫩鲜艳欲滴,带着一种健康而青涩的红。

 

鸣人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它一下。

 

圆润的表面接触到少年略带粗糙的舌苔,是一种滑腻而带着点冰凉的触感,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合时宜的东西,然后从脖子一路蹿红到耳根。

 

正是冬天,他浑身上下出满了一身汗,就在那么一瞬间。

 

 

25

 

开门的是宇智波佐子,他把一切玖辛奈交付的东西都给了她,包括那袋重新装好的小番茄。

 

“洗过了,可以直接吃。”

 

他这样告诉她。

 

 

26

 

毕业季来得比想象中快,这时候才快是春天。

 

还是很冷,少女们已经换上了夏天的校服,裙子很短,露出白生生一截大腿,看起来冷极了。

 

鸣人坐在没关的窗户旁边,裹着他单薄的校服外套这么想。虽然他其实不太怕冷,体温也高,但是他觉得宇智波佐子看起来很冷。

 

女生们正在楼下拍纪念照,教室里的人已经散了不少,还剩下几个依依不舍的搬椅子坐在一圈聊着天。

 

 

“我还在等人找我呢。你们也知道的吧,就是那个啦,定番嘛定番。”其中一个伸出手指,煞有介事地说,“女孩子会要喜欢的人的胸口第二颗扣子嘛。”

 

“因为离心脏最近?”他右边的人说,“不要啦,我还是更想要女孩子的扣子。”

 

“因为离胸最近?”

 

“bingo。”

 

“啊——那样的话想要bra的扣子啊——最好是还有体温的。”

 

“做梦吧变态wwww”

 

是一圈颇热闹的哄笑声,但是鸣人听不进去,他的目光绕着楼下那个黑色头发白色校服的影子,像一个被线扯着的小风筝。

 

他现在很生气。

 

27

 

宇智波家终归还是没能定居下来的消息不是佐子告诉他的,尽管美琴阿姨说那是她拜托自己转告的,但终归不是亲口。

 

不告而别一次就足够了,但他这是遇到第二次。两次的主人公是同一个人,就好像一切都还在原地踏步。

 

28

 

他面前仍然摊着一张纸,那个本子已经没法再被风吹动了,它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封皮,里面参差不齐全都是纸的残页。

 

那张纸上已经写完了所有他想要写的东西,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它交到宇智波佐子手中。

 

上吧,漩涡鸣人。他握着拳给自己打气:拿出你考试交白卷的气势来。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有这么一句话,说不出口就没有下一次。

 

29

 

他打开窗户,对着楼下那一团小小的影子,两只手在嘴边笼成喇叭状大声喊出口:

 

“笨——蛋——女——”

 

佐子认得他的声音,她几乎是立刻抬头了,就看向他的方向。集体照在那一刻落下快门,留下一张佐子没有看镜头的瞬间。

 

那双眼睛离得太远了,他看不清里面到底盛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一种蓬勃的热血操控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一个下一秒就要爆开的气球,连呼吸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过。

 

说啊,就现在,把该说的话说出来,然后把这封信——

 

佐子还是看着他,她看起来有点疑惑,似乎是怕离得太远听不清说话,朝他的方向走来。

 

鸣人的手狠狠一个哆嗦,他慌了神,把那张叠得齐齐整整的纸攥成一团,朝少女丢过去。

 

 

30

 

砸中了。

 

31

 

那个纸团从楼上掉下去,准确地砸在佐子的头上,那可能有点疼。

 

佐子好像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她愣在了当场,任由那个纸团从她肩头滚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掉进了一边的花丛里。

 

她看起来难以置信。

 

少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眶红了,鸣人离得太远,这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32

 

他是全天下最没种的男人。

 

鸣人是这样想的。

 

他不敢和停在原地的佐子对视,只能把窗户砰地一声关上。他知道她真的讨厌他了,就从这一刻开始。她永远都不得而知那张纸上的内容,那个脏兮兮的纸片就像少年皱巴巴的可怜的心,在泥地上滚一圈,然后掉进杂草里去。

 

他突然觉得很后悔,就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佐子的那个表情,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好像,他辜负了她的什么期待。

 

33

 

下雨了。

 

沉浸在懊悔里,鸣人突然后知后觉地听见窗外沙沙的雨声。他知道佐子没带伞,于是急匆匆地打开教室的窗户往下张望。

 

那里已经没有踪影了,他最初也是最后在意过的人甚至没留下一个背影,而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冬末春初的风刮在他脸上,刀子似的一阵阵地疼,就好像在剜他的脸皮,嘲笑他是个懦夫。

 

原来年轻的期待并不适合拿来挥霍,心能支配的岁月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也许我应该去把它捡回来。鸣人觉得整个鼻翼都又酸又胀,然后他这么想着。他至少应该把那封信——那个狼狈的废纸团捡回来,然后好好地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34

 

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35

 

房门被推开了。

 

“吱呀”的响声唤回了鸣人的注意力,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从回忆中彻底地抽离了出来。

 

“老爸你在看什么?”推开房间门的少年皱了皱眉,略带狐疑地问他,“你在房间里没声没息地呆了半天了。”

 

 

“……不告诉你。”

 

鸣人笑了笑,这个动作让他颊边陷进去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曾经十五岁时偏头看着宇智波佐子被老师点名一样。

 

 

36

 

他当然再也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十五岁的漩涡鸣人顶着大雨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下找了半个小时,被淋湿的杂草丛中再也找不到那个被遗弃的纸团。

正如宇智波佐子也不会再说起,当大雨倾盆而至时,她在那张情急之下展开来挡雨的纸上看到了什么。

 

 

37

 

那是梅雨与风铃,是第七封未寄的情书,是黑发束成马尾,发梢被打湿的宇智波佐子。

 

是少年用尽幼稚和相思写成的一首非凡的诗,他曾经要拿它去交换整个春天。

 

 

38

 

すき

 

 

39

 

把发黄发皱的信纸再一次夹进书页,鸣人轻轻合上那本属于他妻子的旧日记,重新放回抽屉的最深处。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笑着吐出一句轻飘飘的炫耀,小勾子一样轻轻挠在面码心上:

 

 

40

 

“是妈妈的故事。”

 

 

END

 

 

 

就,青春校园故事【笑

 

不知道有没有写清楚,大概就是鸣人时隔十五年才终于发现那封十五岁时最后的情书其实早就传达到了佐子那里,而这份他珍藏在心里十五年的小小遗憾,其实是最大的巧合和圆满。他一直以为弄丢了的信夹在佐子的日记里,而他最终拥有的不是第二颗纽扣,而是一整颗心。

 

红唇褪色很快,热血冷却很快,今宵日月明朝无,人生苦短,不如恋爱。你有想求到的人,哪怕春天的一场大雨也会帮你的。

 

去吧。


一个无关紧要的图链


 

之前忘了说,但这东西它会有一个车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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